台東池上,綠油油一遍的乍看是草地,仔細一看,其實都是稻穗,這裡盛產稻米。風一起,稻穗一浪浪的搖曳,煞是好看,這叫稻浪。池上農民生活簡單,多年前政府本想在田野間建電線杆,原住民勸政府懸崖勒馬,好保持當地原本景色,結果175畝田的景色保留下來了。2009年台灣風災,台東重創,當時新成立的「台灣好基金會」首先選了台東作起點,跟村民聊起來時,有人提出瘋狂建議:在稻海間建個舞台辦表演吧,《池上秋收稻穗藝術節》一辦到到今年,已是第七屆。
天氣變化也是表演
在稻田間搭舞台表演是件很瘋狂的事,但有人做了,池上秋收稻穗藝術節已辦到第七年了。去年主角是雲門舞集,今年是第二次來池上表演的優人神鼓,表演共分三天,周五是總綵排,但稱為「鄉親場」,免費招呼池上鄉民,周六日是正式場,座位共4,000多個,公開售票一天內就給掃清。為了要令景色一致,農民們相約了同時插秧,於是稻穗同時熟透,準備秋收。今年表演主角優人神鼓表演風格糅合了敲擊、武術、禪修、靜坐、太極導引等元素作為表演。創辦人劉若瑀笑說:「來台東,怎能不雲腳?」表演前三天,年輕版的優人「金石優人」就開展了他們的「雲腳」。所謂金石優人,是考入優人的較年輕團員,受訓半年;而「雲腳」則是優人的獨特修行方式,優人們將排成一字,從一個點走到另一個點,步速頗快,期間不能談話。而雲腳地點,則是台東的一個個景點,有時一走半小時,有時一個鐘,每天這樣走四五個小時,到了傍晚,就在鄉間廟前、或小學表演,又教當地小朋友打鼓。最後一天,則雲腳至稻浪之間的舞台。
到了優人神鼓的正式表演,卻是另一種神奇經驗,遊人們深入農地,在一望無際翠綠的稻浪之間,卻突然看到中間搭有一個舞台,架起鑼鼓,一陣陣感動油然而生。優人的表演《時間之外》長達75分鐘,不設中場休息,正如劉若瑀所說,天地景色變化,也就是表演之一,主持曾寶儀參與了每一場池上秋收,她說,由於每一場天氣不一樣,每一場的感受也不一樣。這天風吹得特別大,雲層頗厚,陽光由側射下來,倒似是增添了一種宗教氣息。
下一站藝術村
池上秋收辦到第七屆,有人會問:為何只有台東?其實計劃在台東開始,先是由於當年的風災,一半原因是意外,但基金會早有打算把主辦的工作交接到池上人手上。台灣好基金會CEO李應平曾在台灣文化部工作多年,也出任過香港光華新聞文化中心主任,去年10月辭去政府公職,加入基金會,她說:「我們已有計劃把主辦工作交接給池上人,鄉民都很支持,但這個交接工作的時間還要看當地的情形。」基金會退到第二線後,池上秋收變成由池上人主導,但資源上基金會還是會作出支援。
池上農民多,但他們理解並支持這樣一個個文化活動,足見文化氣息濃厚及水平,「池上的人文氣息非常高,為什麼池上為什麼沒有電線杆?這是他們花了幾年向政府爭取的,他們知道自己的優勢,如果你在台灣鄉鎮走一圈,會發現只有池上是這樣。池上人的自覺非常強烈,他們也組了讀書會、小型沙龍,本身的文化根基就很厚,所以我們一來了,一講他們就懂。」目前基金會在池上四季都有文化節目,「春天是野餐節,夏天是人文講座,秋天是秋收,冬天是人文講堂。」這還不只,基金會正在池上辦藝術村,建好後將接受藝術家駐村入住,而第一個駐村的藝術家正是蔣勳,他在池上已畫了畫好一陣子,並打算明天五月在當地開個展。「藝術家來駐村,既可以沉澱,又可了解農村生活,就像法國巴比松畫派一樣,藝術家沉淫在農村生活裡,給予他養份, 另一方面也可以帶來更多的藝術資源。」
翻土工作
池上的藝術村要待明年才向外開放,屆時鄉民會準備空出穀倉, 變身成展館。回到台東市中心,台灣好基金會在當地做了數年,漸修正成果的有鐵花村,它已成了遊客必到景點。鐵花村本是台鐵的舊貨倉,它在鐵路站搬走後荒廢多年。基金會接手後,因應台東盛產音樂人(陳建年、紀曉君、巴奈、張惠妹),但全個台東竟沒有一個正式音樂場所,發展出鐵花村這所Live House,這裡逢周三至六都有表演,消費頗相宜,早前五條人遠道而來表演才收NT$250(包飲品)、萬能青年旅館表演預售價 NT$500 (即場NT$800),今後台東音樂人不再一定要往台北才能找到機會,反而好些音樂人開始往台東移,因為氣氛環境適合,生活也簡單, 有利創作。Live House對外有基金會開設的「台灣好,店」,賣台灣各地產品,逢周五六有「慢市集」,賣台灣原創產品。鐵花村本已荒廢,今日附近都在動土,相關項目正一一展開。
在台北,基金會09年先在赤峰街開設「台灣好,店」賣全台灣產品,迄今六年,以2:8比例與供應商分帳(對方佔八成,小店預算以長期虧蝕的方法來推廣台灣產品)。今年十月,台北市政府把前空軍基地變身成「空總創新基地」,基金會進駐其中一個單位,開設「再生藝術工坊」,辦材料銀行,辦CIY (Create It Yourself)班,都全要花錢花心力,做創投出身的台灣好基金會董事長柯文昌直言:「政府效率慢,一定要由民間來做。政府做事情一定要投標,又有選舉,所以一定喜歡放煙花,做大家看得見的,這是人之常情,但民間一定要做長期的工作。」基金會做的都強調創意,他想做的,是把創意土壤翻好,但會生出甚麼植物結甚麼果,他也不知道,「台灣要轉型,但要轉型成甚麼產業我們不知道,只知道小孩子要有這個挑戰。所以我常跟政府說,你不要說我們要做什麼產業,因為我們都不知道!」
文、圖:何兆彬(部份相片由台灣好基金會提供)
原文網址:https://lj.hkej.com/lj2017/artculture/article/id/1185395